他有贵人相助,林屿英挺不过这个冬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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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漫天飞雪,沿着雪被扫净的大道拐进人烟渐稀的小区小路,林屿英一眼便见不远一条高挑的黑影稳步而来,浓黑长柄伞轮廓冷峻,像灰白世界里一棵刚硬不折的墨松。

    瞧见林屿英,任逸脚步一顿,两人隔着大老远大眼瞪小眼,有老鼠撞上猫内味了。

    好嘛,大少爷果然偷跑,被他抓得正着!

    林屿英也顾不上心疼多买的鸭腿,偷乐着小跑上前,眼睛乌亮有神,语气轻慢,“这么早就走了,公司有事?”

    他故意留下台阶,任逸却面无表情,深邃的眼盯着他,低声说,“我不走。我是来接你的。”

    “你出门四十分钟了,怕你走丢。”

    林屿英:“……”

    他,一个智力正常的成年人,竟有在自家附近走丢的风险。

    这十之八九是任逸临机应变的话术,他抬起脸揶揄,“我知道你忙,你先走呗,没事的。”

    任逸却一言不发,目光淡淡扫过他拎着的熟食,持伞的手指微微松动,伞柄连带伞面倾斜,半片阴影落下,笼罩林屿英,风雪的呼啸顿时如隔了一层透明的屏障,遥远万分。

    “回去了。”任逸淡淡道。

    林屿英一愣,不经意撞上任逸的眼,才蓦地扭过头,睫毛纤长如羽,转瞬被帽子遮住,风韵清灵钟秀,像清风从指间流过,无法留住。

    任逸静静地看着,转身迈步,林屿英沉默着跟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,任逸的肩背宽阔有力,敛住强硬的寒气。

    他实在不敢相信任逸居然能撑到现在,任逸费尽心思留下来,图什么?

    反正不是为了看他。

    刚结婚时没有感情,他也想过和任逸友好往来,可自从隐婚条件和替身真相接二连三砸下来,他就默认了自己事实丧偶的状态,突然面对任逸的频频示好,难以适应的不安像密密麻麻的蚁,从后背爬到心口。

    林屿英抿抿唇。不能再任由现状信马由缰,他要加速摆脱这段婚姻。

    一阵寒风吹来,林屿英拉高围巾,只露出一双眼,路过垃圾站时,止不住地往那瞄,“垃圾倒了?”

    “倒了。”任逸故作平静,丝毫不提自己疯狂爬楼打了不下十遍洗手液的事,然而洗手液的消耗肉眼可见,林屿英一回家就瞧出来了,洗手的水声盖过不厚道的笑声。

    撑得还挺辛苦,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到几时.jpg

    林屿英回到客厅,餐桌上已然有两对碗筷,米饭冒出白气,任逸坐姿端庄,两手垂于膝上,显然在等他。

    “不错嘛,会自己盛饭了,”林屿英拉开椅子坐下,“恭喜你,你的自理能力终于在三十岁前达到了幼儿园大班的水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