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.

    音乐节的最後一天,也是在中午十二时就开始表演。这一次,我准时在十二时已经到达。但是,我一直找不到她。直到音乐节来到尾声,我们才在中舞台再遇。那时候,我们都在等待压轴表演。

    压轴出场的,是一队来自台湾的乐团。她说这乐团的歌曲带有厌世感,像透过音乐渲泄人生的苦涩和绝望。在他们未出场时,我们都感到这种苦涩和绝望。我们站在人群之中,感觉到这里越见闷热。我俩都不高,而周围的人也高大如巨人。他们不但完全遮挡我们视线,更像x1尽了附近的空气。我们淹没在人群之中,都被b得透不过气,辛苦得快要晕倒。然而,距离乐团演出还有三十分钟。再过一会儿,突然有人大叫。望过去,有人受不住而晕倒。她跟我说无论再辛苦,也要捱下去。然後,我们牵着手,抬起头尽力呼x1。

    好不容易,终於捱过这三十分钟,乐团正式出场。神奇地,原本挤拥得无法动弹的人群,在乐团出场後突然散出一个小空间。我们跟着旁边的人,挤进小空间里,随音乐跳动和冲撞。整个音乐节快要完结,人们都在这细小的冲撞区里不遗余力。音乐使人自由,忘却生活的郁结。在这三天,我们放浪形骸,重拾欢笑,宛如於混沌世界里得到短暂的偷生。可是,一切就像九年前这里的乌托邦,终将消逝,不留痕迹,像什麽也没发生过。我们不甘归於现实,却对此无能为力,只好趁音乐节尚未结束时,好好感受和铭记这瞬间。

    一小时过去,乐团唱毕最後一曲,意味一切结束。曲终人散,热闹的场地转眼变得冷清,只剩下大量酒杯和垃圾在地上。刚才闷焗的空间,温度骤降。我跟她离场时,看见不少人正在舞台前拍照。我们没有拍下任何合照,因为我们皆不Ai纪念。离场後,她松开我的手,而我发觉她早已脱掉手腕的手带。她叫我不用陪她到地铁站,因为男友会来接她。她跟男友在交友程式上认识,刚一起不久。抉择,是痛苦而残忍的,而她已经抉择了,不再走马看花。

    说了再见後,她转身离去。目送她身影远去,我的思绪仍停留在音乐节里。我回想起三天以来,跟她一起在音乐节的经历。我开启交友程式,点击她的化名,才发现她已经封锁了我,无法再传讯息给她。我曾尝试在社交网络寻找她,可是她就跟音乐节里其他观众一样,我们曾一同狂欢,却不知彼此名字。我们会否在下个音乐节重遇,再次一起狂欢?无人知晓。有些关系跟音乐节一样,不需长久,只求共欢片时,刹那快慰。我点击其他化名,静待下个她相伴。

    我再次形单只影来到海旁,这里就像平日一样平静,人们依然在此cH0U烟。我不cH0U烟,却跟他们一起在这里任由海风拂过,享受片刻宁静。一阵烟圈随风飘来,遮盖我的视线。烟味,久久不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