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:夜色
“老袁,我要请几天假。”
“呦,稀罕啊。”老袁取下眼镜,搁起二郎腿看着窗外风轻柳絮道:“这七八年你就请过一回假,上次说的可是结婚,这回怎么着,打算二婚啊?”
温故在医院门口下了出租车,三步并一步往里赶,“如果尊师一定要这种理由才能批假的话,那就算......送终吧。”
挂掉电话,她拿着病例单找到陶然,气喘吁吁地问:“怎么回事?”
路过的护士被她的声音引来目光,陶然叹口气,“碰上个医闹的,被误伤了一刀。”
他带她到病房门口,指指昏迷中习知新苍白的脸,“这傻小子在急诊闷着气拼命,刚下手术台就碰上一群不开眼找事儿的。”
陶然看看这俩闹腾的年轻人,一个憋死不说的傲娇怪,一个心如熬油的老干妈,恨铁不成钢的怒气就涌上来,“这次算是意外,可照他那个拼命工作的状态,迟早过劳猝死心脏骤停!”
“行了,谁造的孽谁负责,你进去照顾他吧。”陶然拉开病房门,打了个哈欠,“我老婆今天夜班,我还得赶回去给我女儿讲鬼故事哄她睡觉呢,明天早上来替你。”
温故低着头走进去,忽而想起什么,转身拉住陶然,“师兄!没......没告诉阿姨吧?”
陶然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,摆摆手说:“放心,他家那情况我知道,没敢说。”
温故松口气点点头,“那就好,师兄慢走。”
嘿,这过河拆桥也太快了,陶然撇撇嘴暴走。
温故紧握着门把手轻声合上门,转身走到病床边,瞧着习知新的眉眼,熟悉又陌生。
他自小有副骗人好皮相,浓墨眉清泉目,水煮蛋的小脸儿,是个儿时不缺人抱的家伙,此刻静静躺在蓝白条纹的病床上,眉间川字,眼下青黑,下颌冒着点点须根。
温故伸手测他额头温度,昏迷中的习知新一碰就惊,眉间皱的更紧了。
你在愁什么?瘦了这么多?
温故叹口气,拉出小方凳坐下,垫着胳膊趴在床边看他。
这一幕,仿佛回到很多很多年以前,她费尽心思和他做同桌,午休时偷偷挪开中间堆成小山的教科书,笑嘻嘻偷看他侧脸,撑着眼皮打架,用目光一遍遍描摹他的轮廓。
那时候她想,这么好的少年,如果是我的少年就好了。
睡梦中,温故好像回到那年高中,阳光灿烂的午后,穿蓝白校服的少年睁开迷糊的睡眼,被她迎面而来直白露骨的花痴审视吓得一愣,顶着压翘了的二次元头发,拍着桌子叱她:“温同学!你瞪着眼睛流什么口水!”
哈哈哈哈,她醒来,下意识擦了一把嘴角口水,感受到白炽灯的光,微肿的眼睛一点点睁开,就看见穿蓝白病号服的习知新沉沉看着她,抬起一只输液的手停在她头顶。
温故一抬头,他的手收了回去,目光也随之移开。
“你醒了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