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萧师兄,你一般……几时入睡?”林黛玉问道。

    “亥时。”萧旸答。

    “哦,那我每日亥时过来。”林黛玉道。

    “那……麻烦你了。”萧旸道。

    虽是正经对话,但林黛玉略有害臊,初始就不由自主把声音压低了,萧旸不明原因,但也跟着放低了声音回答。一来二去,搞得更像约定偷情。

    这什么跟什么嘛?林黛玉也在气恼,为何自己会有如此奇葩的脑回路,许是因为,贾宝玉那臭小子以前几次三番邀她读《西厢》,被潜移默化了,所以会莫名其妙编排起一些类似情节。

    都怪那个混账家伙!

    于是一里外的贾宝玉又打了个喷嚏,幽怨道:“唉,我知道自己太惹人爱,但也不用每时每刻都想着我嘛!”

    林黛玉也摇摇头,意欲将那些胡思乱想抛于脑后。

    罢了罢了,羞怯难免,但在心里藏着就行,林黛玉想。怎么说,萧旸都是为了自己,才被热粥烫伤,若是当时,他没有扑上来,现在的伤者就是她本人。

    如果真是这样……

    林黛玉想到这里,内心涌上一阵后怕。

    即使萧旸说的“皮糙肉厚”含有水分,萧旸也比她皮糙得多,肉厚得多,这点毋庸置疑。

    若二人对调,烫在林黛玉身上,凭她的细皮嫩肉,恐怕伤情还要更可怖几分,难保不会留疤。更何况,她真受了伤,谁为她换药?即使他人愿意,她的女儿家身份如何隐瞒?是否会被即刻赶出行知堂?

    那该有多可惜?

    但即使重来一遍,即使萧旸不能护她周全,遇到当时的情况,林黛玉还是会选择抱住那个叫板儿的小男孩。

    若热粥对着他的脸倾倒而下,结果一定更为糟糕。

    因果理通,现在她只不过多行几日换药之事,已经是命运最善意的安排。

    唯一就是苦了萧旸师兄,他挡住了他人劫难,揽到了自己身上,印在脊背上成花,连躺都无法躺下,恐怕多日都要难以入眠了。

    而事实,确实如此。

    那日晚上,林黛玉走到萧旸卧房门口,敲了敲门。

    “岱玉是吗?直接进来吧,门未锁。”萧旸道。

    林黛玉推开门,看到萧旸穿着里衣,正坐在灯前读书,是难得一见的闲散慵懒模样。灯火摇曳,灯下的萧旸眉眼深邃,轮廓俊逸,唇角泛着微笑,林黛玉和他的视线相对,未几,便移开了目光。

    萧旸的眼神温柔超标,让她不敢细看。